“路易!路易!”听到呼唤,路易突然转身过去,愣在原地。那是一个令他无比熟悉的人——本来应该是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。
“……妈妈?”路易艰难地从口中冒出这样的词句,似乎那么熟悉,又是那么地真实。女人欣慰地笑了:“路易,你已经这么高了吗?”路易颤抖地伸出手,用力地向前扑去,想要抱住母亲。却发现他什么都没有感触到,指尖冰凉。“妈妈?”路易迷惘之中,只好不断地呼唤着。但是那个女人没有再次出现。只是好像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:“路易,你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啊。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呢?”
路易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。
他想起来了,全部全部都想起来了。——是他的错,母亲被处决那一天,他愤怒而又无助,只能无力地把手垂下。而他那个父亲,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出现。那一天,代号为“黑座”的骑士出现在了十字禁卫军当中,他锐不可挡,声势逼人。很快,他就能够接触到一些上层人物了。他也能尝到权与力的美妙感觉了,他领导了无数的战争,终于成为了三大究极骑士。
那一夜,是他的复仇之夜,他要毁掉这个罪恶的城市,那些所谓大人物们的可憎面孔。他偷走了教廷机械机关的最高机密——“黑座”甲胄,那本是为他打造的甲胄。他化身魔鬼,狠狠地屠戮无数骑士的生命。每一个胆敢与他为敌的骑士都化作了剑下亡魂。他的剑染上了无数的者,火红得就像从东方初升的太阳。
但是一切都过去了,路易来到了西伯小镇,这就意味着他将一辈子平凡地生活下去。但是就在不久前,那些黑暗的,不可回首的过去又重新到来找上了他。这一次,他们更加强大了,但是他却变得弱小,哪怕是和以前的自己比起来。
他即使不甘心,也不得不承认,他确实没有办法了。敌人出乎意料的强大,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。他更像是一个落魄的豪门少爷,徒有那份豪气,却没有那么多的财产可以挥霍了。
他的脑海之中,画面不断地闪过,渐渐地,他开始害怕这种回忆的感觉,那些都是什么可怕的记忆啊。骑士的末路,黑暗的雨夜,他不断地向前走去,所过之处全无生机。那才是自己吧?路易不断地问自己,那个才是究极的骑士吧?
“路易?路易!”这次是美丽的丹缇小姐,那个大会的中午,阳光洒在少年少女的肩上,微笑着,世界仿佛静止。
但是时间还在往前走。
路易痛苦极了,他拥有这份温暖的时候,是多么的不舍与迷恋。他会对丹缇那么冷漠,只是因为他明白那也许是爱,但是那是不被允许的爱。他是一个杀人者,剑上染满了鲜血。他仇敌无数,在他落魄之后,那些仇敌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。他身边的人们,特别是牵过他的手的人,他们都死去了。
路易承认自己是有那份渴望,他喜欢过美丽的丹缇小姐,那是一种被吸引的感觉,仿佛世界无我无他。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坚持,哪怕是牺牲什么。所以当他看着丹缇不断地跑远的时候,胸口没来由地一疼,好像什么东西没了,所以心中空荡荡的。
“路易,因为你的错,他们都死了啊。”路易不能原谅自己。他从未做好准备去迎接新的生活,一直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之中,哪怕他来到了这个宁静的小镇。
在深夜。冰冷而坚硬的床上,少年蜷缩着,抽泣着。孤独而又无助。
在他的梦里,他生活在一个湖边小镇,身旁是一个普通的女孩,既不好看也不难看,但是很温柔。那里的晚上星空很美,森林很静,他们相互依偎着,无言地看着星空。
第二天。
路易收到了一封信,是丹缇送过来的。
致路易:
路易,我知道,我的冒失让你惊讶了。但是哪怕你不喜欢我,我的心意也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。如今的我在你家后面的森林里散步,希望你早点看到这封信。如果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,就赶快来找我吧!但是如果你狠下心来,我也没有怨言。如果可以请赶快来找我吧?
因为我喜欢你啊。
真的好喜欢你。
丹缇
路易拿着信,他从未知道,原来喜欢是这样的东西吗?这么天真这么无拘无束。他甚至可以知道丹缇在森林里抱膝坐着,不断地寻找更好的地方,可以让自己一眼看见。
这一瞬间,路易脑子一片空白。他内心没有别的想法了,他要好好看看这个女孩。
路易知道,也许他很快就要离开,这是一份超越了两个世界的爱恋。即使他给不了结果,也一定要不留遗憾。不试试,怎么会知道那些能不能拥有呢?他路易,是否也可以争取到属于自己的美好呢?
路易冲了出门,把信扔在了工作台上,压在一堆机械零件上面,阳光透过窗的缝隙,直射到信洁白的表面。
他惶恐地四处张望,寻找着那一个身影。“路易!”丹缇在不远处的树下向着路易招手。
路易反而慢下来了,缓缓地向着那里走去。仿佛要穿越整个世界的阻碍。终于,路易来到的丹缇的面前。丹缇憧憬地看着他,双手扯住裙角,脸色微微的变红。
“路易……呜啊!”没有让丹缇说完,路易已经伸出双臂狠狠地抱住了丹缇,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,像是害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了。路易不断地呼唤着:“不要走,不要走……”丹缇也紧紧地抱住他。她娇羞极了,以至于快要融化在他的拥抱中。哪怕世界崩塌下来,这一刻也是永恒的。纯真少年少女的爱,是那么的美丽与圣洁。小小的森林中,阳光透过树叶中的缝隙星星点点地照下来,穿透了雾霭,刺破了黑夜。
“路易……”丹缇小声地问道,脸色绯红,“你能吻我吗?”路易轻轻地搂住她的腰,就这样轻轻地,两唇相贴。柔软的触感从唇边传来,路易的脸也泛上了赭色。没有更多的动作,他们就这么地吻在一起。
丹缇内心小鹿乱撞,她不断地说服自己冷静,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,感动地流下了泪水,打湿了路易的脸颊和衣领。
路易终于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——他们恋爱了。好像是一份跨越生与死的温暖,由自己的母亲交到自己手中。他内心祈祷着,如果再多一些时间,多一些就好了,他们还可以再拥抱一会儿,就再让他们多拥抱一会儿吧,就让这份幸福的感觉不断地持续下去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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